白理和犬

且陶陶、乐尽天真。

【雷卡】光的相恋

是十五大宝贝点的现pa! @酩酊戲畫 


流水的同居梗


01

 

“夏天过来一起住吗?”

雷狮这么问的时候,已然是六月尾末。卡米尔拿过冰柜里的两瓶水,指尖贴着潮湿的冰凉。清热的冷气从冰柜里涌出来,氤氲了夏天微妙的凉意,飞快地窜进心口,声色不动地扎了一下。听到问话他并不惊讶。两人心照不宣地确定关系也已经很久了,他早猜到雷狮会先提出如何走下一步。

话语没有带询问的意思,问话人只是习惯性地这样把事情敲定而已。这是雷狮很早就养成的习惯——懒于在无需确认的事情上反复斟酌,浪费时间。

当然,卡米尔没有任何意见。

“你一个人住?”他还是问了一句,虽然答案显而易见。雷狮接过水的时候指尖覆在卡米尔手背,似有似无地擦了一下,随即连水带手地握住,顺手轻轻一推,水瓶靠在了卡米尔脸上。 

“卡米尔,用不着就开始紧张我是不是独身。”他笑了一下,眼角一弯,有点意味深长:“不过,很快就不是了。”

脸上的冰凉温度慢慢浸透入刚刚那会儿莫名有点闷热的心里。他垂下眼,重新把水杯递过去:“就明天?”

雷狮抛了抛水瓶,漫不经心地说:“不急。你可以慢慢收拾,或者,人过来就行。”

 

02

 

他们自小一起长大,隔隙几乎没有,异议也极少。细想起来,无非是当年在决定卡米尔要不要跟雷狮走的时候有过些分歧。

那时候雷狮已经擅自决定了出门远游,而卡米尔尚且被视为没经过事的年轻人。雷狮为远游做谋划的那段时间,应该说与雷狮关系最亲近的卡米尔未做只言片语的挽留,格外沉默,一句也不会主动提起。就算雷狮偶尔有意搭句这事儿的话头,也只换来卡米尔不咸不淡的几句回应。雷狮也大概知道自己的堂弟是在冷淡些什么,但即使是这样,他也并不打算做些什么类似于为了他留下来或是深情告别一场的蠢事,干脆也缄口不言。

直到出发前一天,两人上街买东西的时候,始终古井无波的气氛才稍微有了点波动——卡米尔选东西的时候,忽然转过头,面色平静地跟雷狮说了一句:“我跟你一起去。”

雷狮懒懒地倚在这家小店门边等待着卡米尔,闻言看了他一眼,随即想都没想地回绝:“不行。”

卡米尔只是看着他:“我想出门历练一下。”

雷狮态度不改,连道理都懒得讲:“别废话。在所谓历练之前,你还有的是要学的东西。”

话虽这么说,雷狮自己也不是规规矩矩做了万全准备的类型,也许无非是懒于平添麻烦罢了。卡米尔慢慢地站起身来,转回头,背对着雷狮说:“当年你第一次出远门的时候,比我现在还要小。”

雷狮顿了一下,眼神里有什么东西轻轻一挣,忽然笑道:“你想和我一样?”

 

——也不是说就想一样了。

只是,如果有一个人循着生命渐次清晰的线轨,从可以进行认真而漫长的思考开始就一直占据着心里最敞亮的一部分,一举一动都从光的源头透进来,覆着柔化的暖光,不由自主地就会变成一些自然扎根的念头。每每思考,总是抢在理性之前出现,浑然不觉就影响了整个走向。

雷狮那天始终没有同意,卡米尔也不多磨他。事情似乎就这么草草终了,沉默地落定了。只是第二天,雷狮登上飞机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了自己的堂弟。他坐在第一排靠窗的位置,出神地盯着窗外。

雷狮既然要走,家中的牵挂于卡米尔而言断起来太过轻而易举,再接下来,不过是落实早就心知肚明的决定。

机场上的天空辽阔而蔚蓝,云朵大片大片地匀开,视野收落远远的天光,好像天际会延伸至这一刻的尽头。旅客在过道来往拥挤,卡米尔静静地坐在那里,手规矩又随意地置于膝上,已然是这次出行本就理所当然的样子。

倒也无所谓。只是带一带这个麻烦任性又倔得要死的弟弟,对于雷狮来说还意味着更多。

 

03

 

过了两三天,卡米尔就带着简单收拾过的行李敲开了雷狮家的门。性格使然,即使常常来雷狮家晃悠,此行卡米尔仍认真地整理了一遍东西,方才动身。虽然雷狮前几天已经把钥匙丢给了他,但他依旧叩了几声门。这也是卡米尔的习惯,即便是早就得到许可的事,第一次也希望使用更为郑重的方式。

这像个仪式,让人足以有余地冷静下来做出更合理的选择。更何况,这个第一次,也许是一个新故事的第一页,第一章,第一个字,卡米尔愿意全神贯注地写好它。

所以雷狮大早上拖着步子来开门的时候,微微皱着眉头。看得出应该是刚从床上挣扎起来,还有点意识迷糊,浑身透着懒洋洋的味道。他没有问卡米尔为什么执意敲门,只是侧过身:“进来吧。”

卡米尔瞥见他凌乱的有点发皱的T恤,和还是一团糟的头发,以及眯起的眼睛中盯来的那点格外清晰的笑意。雷狮平日着装就不讲究七八,家中更是随意,这件松松垮垮的简单T恤落在一些人眼中却颇有些刻意。在雷狮弯腰提过卡米尔的行李时,隐隐透出肌肉的线条,而敞宽的领口,俯身时也莫名容易拉住一些注意力。

雷狮自然不是那种倒三角的大块头,肌肉却有力而好看。

卡米尔收回目光,伴随着一种慢慢在心里悄然沉下的厚实的安逸感。雷狮的家很大,装潢简单,杂七杂八私人的东西却够多。比如一些简单的器械。卡米尔走过去的时候顺手捞起了一个哑铃,重量比想象地沉得多,他的手腕不由自主地往下沉了沉。

“啧。”雷狮走在他身侧,把行李推到角落里去时转头看了他一眼:“佩利居然说过你很瘦弱。”

卡米尔看了他一眼,眼神微妙地扫了扫:“某种程度上来说……”
雷狮抱胸,似笑非笑地盯过来。

真是……很好看的线条。
卡米尔挪了挪目光:“……为什么要把我的行李丢到角落里?”

雷狮看着卡米尔选择了放弃这段对话,才似有若无几分得意似地笑了笑。他伸手取下卡米尔的帽子,往沙发上一扔,向他随意地伸出了手:“大夏天的,不热?”

卡米尔摇了摇头。

他的体温一向偏冷,在夏季也是如此,加上平常不会怎么运动,穿个长袖外套或者戴个帽子是常情。为此雷狮还笑过他些什么,他不记得了,只想得起来雷狮把玩着他的帽子吹了声口哨。

那是很平常的一个画面。但卡米尔却总是想起,雷狮嘴角有笑,佯装无意地打量他的帽子,吹出一声,尾音上扬。

卡米尔是个心思挺多的人。不知道为什么,他会觉得雷狮那时候其实是在有些什么思考的。只是雷狮就是这样,一个人想着再多的事情,若不是与人要紧,八成心思恶劣地根本懒得说出来。说出来又怎样?卡米尔都能想象雷狮如何回答,带着独裁者一样的理所当然。

回想起来,其实那个时候他们还没走得像现在这样自在。两人都各有各边的三言两语说不尽之恼,而他们各自宁愿在沼泽地里自己一个人闷声不吭地挣扎,也不愿在对方面前透露出哪怕一点的软弱与无能。

有人说爱是卸下所有,把自己的弱点毫无保留地信任地展示给对方。但他们从不会这样。
两人都像是沉默的猎人,噤声不语,独自狩猎着眼中盯上的猎物,踏过残枝败叶的路。他们不会去干扰对方,甚至再艰辛也不肯开口向对方说一句累。卡米尔早就知道自己所仰慕乃至深深迷恋的是什么,于是更不肯主动放弃。而雷狮,他生而兀自前行,永远不存在把弱点暴露给别人看的可能。

所以他们之间,从不是彼此蜷缩取暖。他们是朝出晚归的猎人——白天经历了什么都无需讨论,晚上他们会带着所有猎物回到共同的地方。

而这是他们最高限额的信任,也是完完全全的接纳与重视。是视彼此为生命中重中之重的习惯。

卡米尔不必多想雷狮究竟在想什么。他知道雷狮会解决一切麻烦,然后对他伸出手,轻描淡写地扶他一把。
卡米尔要做的是,伸出手去抓住那个坚定有力的强大灵魂。因为他们的强大,从来彼此相连,所以只要靠近,就已经是身处于生生不息之中。

卡米尔伸出手,紧紧握了一下雷狮的手,借了个力,轻巧地跳上因为堆了点杂物而略显杂乱的台阶。
而现在,岁月终于风平浪静。一切开始趋于平稳,轨迹慢慢走向交叠。

卡米尔低垂着眼,从旁边角落里拎出了雷狮莫名其妙推过去且似乎已经懒得申辩的箱子。
他难得地微笑了一下,用很轻的声音说:“走吧。”

 

04

 

说起来,两人陆续成年以后,这应该是第一次一起住。

但是对于他俩来说,没有什么需要去刻意习惯的。他们个性很不一样,但从小一起长大,生活习惯却并无太大差别。

卡米尔第一次来雷狮这边的房子,走起来却好像轻车熟路。他把雷狮丢到沙发上的帽子放到书桌边的空空的衣帽架上,把烧水的机子打开,顺便还把雷狮不知道哪一次甩在了厕所门口的一只拖鞋拎回了门口。

卡米尔扫了一眼雷狮的床。被子什么的都尚还凌乱。他再看了看周边,忽然有一点后知后觉的疑惑:“……我睡哪?”

“有客房。”雷狮的声音从洗手间里传来:“不过,我没那个房间的钥匙。”

“……所以?”卡米尔问。

  雷狮从洗手间里慢悠悠地走出来,径直走过去摁开了电视开关:“急什么,到时候再说。”
卡米尔还想说什么,但雷狮忽然又坐回了床,随意地拍了拍边上:“过来,上次跟你说的电影,我买到了。”

于是卡米尔再没多问什么。

他们之间常常不多说什么。

 

晚上雷狮还是翻箱倒柜地找到了钥匙,抛着钥匙的时候顺便说了一句:“我还以为我用不着这把钥匙。”

——当然,一般也不会有人来他家寄宿。而卡米尔其实不太信雷狮没想过他会住进来,所以这人的意思,在他那慢悠悠的语调中,就非常鲜明地多了点调笑的意味。

卡米尔只当什么都没有想到。

 

05

 

一夜好眠。

卡米尔生物钟极准,并且丝毫赖床的习惯都没有。当他推开雷狮的房门发现这人还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时候,习以为常地往洗手间走了过去。他用不着特意放轻步子,因为雷狮的睡眠一向质量过人。

他简单洗漱了一下。清晨的阳光从百叶窗里透出来,和昨日卡米尔自路上一步步走来时的阳光似乎并无差别。卡米尔望着窗外眨了眨眼,忽然心里有点暖,顺带着感觉到肚子也有些饿。

于是他进了雷狮家的厨房。

雷狮会做一点东西,但不常下厨。除了懒,大概还有做出的食物味道不如卡米尔这一点。

卡米尔记得雷狮长身体那段时间半夜经常肚子饿,愣是要把卡米尔摇醒,推他到厨房,然后理直气壮地等在一边。

卡米尔说你不是也会做东西吃吗就不能自己下碗面?雷狮说没事啊我把你叫起来两个人共享这份快乐。他说这话的时候还打着哈欠,看起来是饥寒交迫的模样,可能还会恶趣味地挤出一点可怜巴巴的样子。

卡米尔没什么话好说,一般就任劳任怨地下厨了。久而久之,手艺越来越娴熟,雷狮口味也越来越刁。他甚至习惯了半夜醒来,然后在雷狮开始哼唧之前主动地进厨房。

今天进去的时候心里一时间有点恍惚。毕竟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积极地下过厨了。这时卡米尔才恍惚地掠过一个念头,自己是真的和雷狮同居了。

同居这个词并不暧昧,相反,它响在人心里,慢慢勾出一点清晰的坦然。

 

等到早餐氤氲香气慢慢散开的时候,卡米尔估摸着雷狮差不多也起来了。他弯下腰从柜子底层拿了筷子,起来的时候就撞进了一个怀抱。

雷狮身上有点薄荷的气味,那是早晨卡米尔拆的那管牙膏的味道。前者虚虚地搂着他,手撑在了桌面,含糊不清地说:“早。”

他还叼着牙刷,也不知怎么地溜达过来了,突然地堵住了卡米尔,似乎还并没有让开的打算。卡米尔微微偏过头,近距离地看着雷狮,语气有点无奈:“大哥,让我把碗筷摆好。”

雷狮挑眉,撑桌子那只手抬起一收,接过了卡米尔手中的筷子,顺势一拉。卡米尔没有准备,一个酿跄被他抱了个严实。

过了半天雷狮才心满意足地放开他,居然还把筷子塞回给卡米尔,才优哉游哉地溜达了回去。

卡米尔在原地愣了好半天。他意识到,即使朝夕相处,对方也依然可以轻而易举地,用一种自我的方式,让他仿佛久旱逢雨。

可能这就是为什么,曾经理智只堪堪阻挠这段感情一瞬,很快又被一种迫切而生的坚定给冲了去。

 

06

 

在一起这么久,他们好像很少接吻。

倒不是说两人没有这个兴致。相反的,不多的那几次经历都很不错,不好说他没有跃跃欲试过。卡米尔几乎不会主动,而雷狮的亲密是更为随性的,就像卡米尔闭上眼睛时雷狮会有亲他眼睛的冲动,卡米尔发呆的时候他想抱过他用力地亲一亲额头。

他也会突袭式地吻嘴角,但并不缠绵,几乎触之即离。

——所以卡米尔那一瞬才会那么惊讶。

他坐在书房里翻书,看了很久,却有点心不在焉。雷狮进来的时候给他带了杯简单朴素的水。卡米尔接水杯的时候感觉到雷狮似乎握着水杯没撤力,疑惑地抬头。

雷狮忽然就把水杯往边上一放,俯身亲了下来。

没有缘由,也没有什么目的。这个吻难得地很深,如同把漫长的感情一点一点地融进一种不会休止的表达。卡米尔被雷狮揽得越来越紧,不由得闭上了眼睛。

这场黑暗,在最早的时候,卡米尔以为是漫无边际的。直到有这样一个人出现,肆无忌惮地踏入他的黑暗,视所谓命运为无物,把黑暗生生破开,自己就成了光明。

他都不知道究竟相吻多久。只知道雷狮渐渐放开他的时候,他还是一直闭着眼的。

 

有这样一种感觉——视觉一片黑暗,却可以明明白白感受到光。

水杯里的水早已经平静下来。恍若一段惊起无数飞鸟的日子,安静地融进了整片天空之中。

这就是了。

卡米尔忽然微微前倾,伸手环过雷狮,把后者重新拉了过来,侧头吻上去。

雷狮当然不会拒绝。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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